(长得俊 现实)二分之一 part3~4
Part3.
刚过了35岁生日的林彦俊终于感觉到自己一步步在向“中年”迈进了。
每天早上六点半他都会惊醒。
他经常会做梦，乱七八糟的，有时梦到自己回家了见到了父母，父母一如既往唠叨他怎么还不结婚。有时他梦到在舞台上唱歌跑调出了一身冷汗。
更多的时候他梦到对他而言最熟悉的地方。
一整面的镜子，震的一颤一颤的地板，还有鞋子发出的刺耳的摩擦。
他跳的累了，靠着墙坐在地上，举了一瓶水喝。恍恍惚惚身边总有个身影晃来晃去，远远的还有人叫他的名字。
“林彦俊！”
“嗯？”
他向着声音转过头去，却看到那次决赛的舞台。
二十个人，九个位置。
他们紧张的不停的咬嘴唇咽口水。林彦俊笑着望满场观众。心里却慌得不行，说不清是慌自己还是慌尤长靖。
俯身亲吻舞台的刹那他心里一片空白，回过头他能看到那熟悉不过的笑颜，但是他笑不出来。
尤长靖没在这里。
林彦俊坐在位置上攥紧了拳头。一遍遍默念着尤长靖的名字，全场高呼尤长靖的时候他才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是他的墙。他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
他站起来盯着尤长靖一步步走过来，拥抱别人，范丞丞，justin，蔡徐坤……终于走到他身边。
林彦俊张开双臂想拥他入怀。
尤长靖却低垂着眉眼不看他:“林彦俊，我累了。”
一声巨响让林彦俊从梦里惊醒了。他直起身子，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
楼上乒乒乓乓在装修，林彦俊几乎已经忍受了一周每天清晨七点就准时响起的电钻声。
不过他也不在家多待，对他而言，那个一百平的房子也只是用来洗澡睡觉。
洗澡时手机一直坚持不懈的响，林彦俊忍受不了披上外衣出去接。
尤长靖那边吵的几乎听不见:“你出发了没啊林彦俊？”
“什么？什么出发？”林彦俊打开免提，边擦着擦头发边疑惑的问。
“你这个烂人，今天我儿子周岁宴好不好！一周前就给你说过了！”
“哦对喔！”林彦俊这才想起来，自己买的礼物还在柜子上摆着没送出去呢。
“抓紧啊你，不然就没得吃了。”尤长靖挂了电话。
林彦俊最终还是当了干爹。陆定昊在旁边吵吵自己也要当，被尤长靖一句那要给孩子将来娶媳妇准备彩礼吓了回来。
林彦俊抱着他的时候，总忍不住把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和尤长靖做对比。
嘴巴形状很像尤长靖，但是眉眼更像他的母亲。
所谓“周岁宴”，只不过几个最好的兄弟都到尤长靖家里吃顿饭。
林彦俊到的时候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在沙发上坐着玩游戏机。
“你们敢不敢再幼稚一点喔居然在人家家里打电动……”林彦俊坐在最边上，看着姜京佐和高茂桐跟着游戏人物的动作左摇右摆。
“哎你不行啦，换我。”陆定昊放下手里的零食去抢游戏手柄。
“……”
林彦俊起身去厨房找尤长靖帮忙打下手。
果不其然还是被推了出来。
实在无事可做，林彦俊溜进婴儿房看小小尤。
尤长靖和林眉的父母商量了很久，起名叫瑜霖。
瑜，美玉无暇。
霖，恰逢甘霖。
又带上了妻子林眉的姓的谐音。寓意极好。林彦俊想。不像尤长靖的名字读起来只会想到有长进。
林彦俊轻轻晃着婴儿床，孩子咯咯笑着伸手在空气里乱抓。林彦俊赶紧伸出手让他抓住。小小尤转着眼珠看他。
“他很喜欢你哎。”
身后林眉拿着奶瓶推门进来了，站在他身边温柔的说。
林彦俊赶忙松了手，退开两步:“他很可爱。”
林眉边轻柔的把奶嘴塞进小小尤嘴里边和林彦俊聊天:“当初我身子不好，总是没办法亲自照看他。说起来他的床啊衣服啊都是你和长靖去买回来的，真是辛苦你了。”
“不会。”林彦俊真心实意想给这个孩子买最好的东西，几乎所有都逼着尤长靖买了最贵的然后自己掏钱。
林眉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对他是真好，怪不得他特别喜欢你。”
他？哪个他？
林彦俊愣住不敢再问。
沉默了半晌，林彦俊有点艰涩的开了口:“尤长靖是个很好的爸爸。”
林眉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他对你很好，他虽然忙但是这一年他推掉了所有可以推的工作。”
“他每次买东西都先想到你们。”
“他以前不喜欢孩子的吵闹，但他会陪儿子玩闹大半天都不累。”
林眉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好像没有主旨也没有目的。林彦俊看起来也只是很平静的在说一件往事。
“嗯，我知道。”
林彦俊听到她的回答，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即使是作为尤长靖最好的朋友，他也根本没资格去参与他的家事。
可尤长靖默许他参与，什么事都愿意和他商量。
林彦俊觉得自己一直紧紧抱着放不下的东西，尤长靖又自作主张往上面添了许多。越来越重，他已经快要拿不下了。
从尤长靖家出来，林彦俊没和剩下的兄弟一起去喝酒，独自回了公司。
坐在工作室，他打开电脑搜索最新尤长靖发的单曲mv。
是电影的配乐，电影的画面占了大多时间，尤长靖的镜头只有零散的几个，他穿着黑色的衬衫坐在椅子上，没有看镜头。
林彦俊戴着耳机静静听他的声音。这算是一年后尤长靖复出发的第一首歌，粉丝们早已经迫不及待顶上了mv榜单首页。
尤长靖唱了那么多歌，却没一首唱给林彦俊的。
林彦俊有点愤愤的想。他们在一起时的时候，最喜欢两个人偷偷摸摸去ktv。戴着帽子口罩捂得严严的，开一间包厢，可以嗨整个通宵。
尤长靖喜欢唱深情的歌，林彦俊听得烦，就点《潇洒小姐》让尤长靖和他一起吼。
唱到副歌“我喜欢，我喜欢你”，林彦俊就故意盯着尤长靖看。在节目里采访时故意cue尤长靖问他副歌怎么唱。吓得尤长靖一身冷汗，赶紧自己唱完假装羞耻岔开话题。
林彦俊一直是这样，爱或者不爱，他都表现的热烈。
他爱尤长靖，他便要天天栓他在身边，节目里和别人互动有点多他都要闹一阵子脾气。尤长靖笑他这么大人了还幼稚的要死，可面对尤长靖，林彦俊总没办法保持他的冷静和自持。
那年的平安夜是难得的假期，成员们都忙着回家看爸妈，尤长靖和林彦俊却默契的留了下来。
华灯初上，两个人出了门。
那年平安夜在下雪，短短一天就已经积了棉被厚的一层。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哎尤长靖，你站到那棵树下，我给你拍照。”林彦俊恶作剧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尤长靖毫无防备，乖乖站到树下转身冲林彦俊比耶。
下一秒，林彦俊一个箭步冲过去狂摇树干。
“林彦俊！”
尤长靖站在原地顶着满头的雪气的追着他打。林彦俊哈哈笑着任他锤自己。“怎么这么笨啊哈哈哈都被我骗了这么多次还会上当吼！”
“明明是你每次都装的太好！”尤长靖咬牙切齿。
很多年后，林彦俊每个平安夜都要出去逛逛，还是熟悉的街道和商店。路上很多情侣手挽着手，紧紧贴着说话，时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
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两个裹着厚厚羽绒服的男生，在广场角落，拿着还冒着热气的珍珠奶茶吸溜吸溜地喝。高个子伸手就可以把另一个矮一点的男孩子搂进怀里。
闹的累了，两个人就钻进一家餐厅吃东西。
再出来时每个人手里就多了一杯奶茶。
走到城市最大的广场，尤长靖拉着林彦俊:“前面有人在唱歌耶！”
走近了，是一个年轻的男生，背着电吉他，自弹自唱。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观众，男生嗓音很好，只是没有经过训练，在大冷天声音有点哆哆嗦嗦的。
他们站着听了一会儿，尤长靖要去前面的店里买烤红薯，林彦俊没跟着去，只说自己在原地听一会儿等他。
等尤长靖走远了，林彦俊连忙去买了杯奶茶，趁男生休息，上前在他耳边悄悄讲了几句话。
男生点点头，然后接过奶茶站到了一边。
林彦俊怕被人认出来，把帽子压的低低的，好在已经天黑，几乎没多少人能看清他的脸。
林彦俊拨了两下吉他，清了清嗓子，抬头就看到远处尤长靖捧着烤红薯正站在人群里张望。
他凑近话筒:“下面给大家唱一首《当你》。”
人群欢呼了一声，尤长靖也转过头看着他，仔细定神看清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回到从前
回到最原始的我
你是否会觉得我不错
如果有一天
我离你遥远
不能再和你相约
你是否会发觉我已经说再见”
林彦俊偷偷抬头看他的表情，尤长靖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笑的没了眼睛。
观众似乎也被感染了一般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
当你喝可乐当你吵
我想对你好
你从来不知道
想你想你
也能成为嗜好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
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
我想对你说
却害怕都说错
好喜欢你
知不知道”
林彦俊声音沉沉的，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尤长靖。
尤长靖说过，他就是他的光。
如果他不在，他会很空。
林彦俊靠在街边的长椅上，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个穿着大大的狗熊玩偶冲他招手。林彦俊笑着握了握软绵绵的熊掌，站起来继续在街上乱转。
每家商场都不甘落后挂出了打折促销的招牌，门口花花绿绿的圣诞树和彩灯照的整条街道都流光溢彩。
每进商店总有人迎上来问，帅哥一个人吗，来买礼物吗。
一个人。礼物嘛，我看看。
林彦俊转了好久好久，最终在一家店买下一条灰色的围巾，仅仅是因为觉得尤长靖很适合。
不过这个时候，他应该和老婆孩子在一起在家里过节，电视机肯定开着，碗碟可能还没来得及收拾，窗户上一定有贴雪花的剪纸。
“滴滴”，手机在兜里震动打断了他的想象。
果然是尤长靖的短信，无论大小节日他们都会互相发一条祝福，尤长靖通常长篇大论，而林彦俊往往只有寥寥几个字。
“林彦俊:平安夜了，最近看你有点累，多好好休息好好吃饭，早日找到照顾你的人，平安夜快乐，圣诞快乐喔！”
林彦俊细细读了两遍，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喂？”
“喂？你……在干嘛？”林彦俊有点不自然的问。
“我在晾衣服耶…孩子真的太烦人了，每天都要换……”
“尤长靖你还抱怨，我还要天天洗好吗？”林眉的声音很小，应该是从另一个房间传来的。
“好好，你更辛苦，我会好好晾的啦。”尤长靖连忙妥协，“林彦俊你在哪儿过节啊？”
“中心广场。”
“一个人？”
“一个人。”
隔了好久好久尤长靖都没说话，林彦俊几乎以为他把电话挂了。
“你不用多想，我就是在家太无聊，随便出来转转。”林彦俊心虚的解释。
尤长靖沉默了好久才开了口:“你为什么，不找个人陪你？”
林彦俊苦笑，如果他能找得到，当然不愿意一直独身一人。“可能我性格不好相处吧，在我身边会很累的。”
尤长靖又是长长的一段沉默。
“尤长靖喔，我问你个问题，”林彦俊憋了好多年，他觉得再不问，他们都要老了，小小尤一天天长大，他再也问不出口。
“你当时，为什么执意要分手？”
其实更深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真的爱我。
林彦俊问出来的同时眼前就能浮现出尤长靖冲他冷漠的说出“到此为止吧”的模样，毫无笑意，也容不得他拒绝，几乎下了死命令。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后他不再接暧昧的戏，每天都早早回宿舍，对尤长靖百依百顺。
可尤长靖对他再也没了恋人间的温柔，抽离去冷漠，剩下的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尤长靖深吸了一口气。
“林彦俊，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日久生情和圆满大结局。在一起时我从未对你有过虚伪和欺骗，我对你的喜欢都是真的。”
“可之后的绝望也是真的。林彦俊你知道吗，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你想要的我也给不了你，你不能骗自己只要努力就能有结果，你心里清楚我们不会有结果，即使有，也是两败俱伤头破血流。”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早一点解脱，痛一下就完了，我讨厌拖泥带水的纠缠。我承认我自私，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办法失去你，但是我也没办法选择你。”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林彦俊握着手机站在雪地里，时隔多年终于红了眼眶。温热的泪涌出来，顺着脸颊滴在前襟上。他的手攥的紧紧的，牙齿咬的生生的痛，终于抑制不住哭出声音。
Part4.
书上讲，如果你有天梦到很久没见的一个人，代表他正在遗忘你。
林彦俊隔了很久很久又梦见了尤长靖。
两年前，林彦俊举办了最后一次见面会。辗转全国十几个城市，最后一场在广州落下帷幕。同时他也宣布，将会退出演艺圈，出国进修。
娱乐圈里一片哗然。有人说他是隐匿结婚生子，有人说他得了重病出国接受治疗，众说纷纭，亦真亦假。
林彦俊没有回应任何新闻和媒体，久了这条“过气”偶像的消息也在娱乐圈的巨浪里沉了海。除了他的粉丝时不时还去微博下留言，这个人似乎已经消失了。
事实上，林彦俊为什么突然离国去了欧洲，他自己也不知道。在伦敦的生活很平稳，他的工作日常就是在普通的音像公司里制作demo，偶尔给一些小有名气的明星作曲。只是他都换成了笔名，国内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一直还在默默的写歌。
伦敦是个终日不见阳光的城市。林彦俊本来伞不离手，渐渐他发现绝大多数时间伦敦都只会有雾蒙蒙的空气和牛毛般的细雨。
于是今天林彦俊没带伞。
淋着瓢泼大雨从车库跑回公寓，林彦俊立马去洗澡。多年如一日的习惯，进门先进洗手间。
换上睡衣，林彦俊琢磨了一会儿新买的咖啡机，折腾半天磨出了一杯难以下咽的苦涩的棕色液体。
林彦俊皱着眉头喝了一口，扔了一块方糖进去。顺手拿起手机看消息。
现在时间国内是下午，他刷新了一下，看到了父亲的消息。
“彦俊啊，你妈妈身体不太好，要不要回来看看？”
林彦俊心里咯噔一跳。几乎摔了杯子。他手忙脚乱擦了手机上的污渍，立马打了微信电话过去。
那头父亲的声音很低很轻，应该是在医院的走廊里:“没什么大事，就是要住一阵子院。”
“都住院了还不算大事？！”林彦俊有点生气，确认母亲还算精神健康，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忍不住埋怨。
“你蛮久没回家了，她想你啊。”
林彦俊听到这句略带委屈的抱怨，鼻头有点酸，嗓子像是被什么塞住了，紧的说不出话。
他爱开肉麻的玩笑，却难在严肃的场合说深情的话。
他一意孤行离家万里，不是没想过为了父母和妹妹留下来，只是在那个城市，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和另一个人有关。
他们去过的餐厅推出了新品，一起看过的电影又出了续集，给他买过礼物的店铺又给他发打折促销的消息。每天几乎都有类似的剧情上演，林彦俊虽然独自一人，但却一直觉得被无数的幻影所包围，堵的他看不见前方的路。
可是他心里也清楚，他始终想念那片土地，想念那里的人。每个人都会在心里安一面镜子，他眼睛所到之处的景，映出来的却是另外的影子。
第二天林彦俊就飞回了国，下了飞机后直奔医院。
絮絮叨叨嘱咐了父母半天，找来医生拜托一定要好好照料，林彦俊叫了车把已经年迈的父亲送回家，自己留在了病房陪着母亲。
母亲这几年没少催过他结婚，她很喜欢小孩子，林彦俊离国后，她经常做了菜邀请尤长靖一家来，每次还要发照片给林彦俊。言下之意是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能有。
林彦俊头大的同时，每一张也存在手机里，看了千遍。
有时候是林眉牵着小小尤，有时候是小小尤自己拿着勺子吃饭，有时是满满一桌子菜，还有尤长靖那张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脸庞。
看着护士过来拔了吊瓶的针，林彦俊放松下来，还没来得及倒时差的他困意汹涌袭来，不知不觉趴在床上睡着了。
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他睁开眼睛，看到陆定昊和林超泽提着大包小包进了房门。
“你们怎么来了？”林彦俊站起来接过东西，嚯，牛奶，水果，营养品。“有够俗气的吼。”
嘴上嫌弃了两句，林彦俊用力抱住了他们。
“你还知道回来。”林超泽是他们的队长，实际年龄却比林彦俊还小，又最感性，看到林彦俊累的胡茬都没刮一脸憔悴，忍不住声音带了哽咽。
“不走啦。”林彦俊咧开嘴笑。
“真的？”
“嗯。”
林彦俊忍不住朝门外偷偷瞄了一眼。
他没来。
寒暄了一阵，林彦俊送了他们出去。自己在楼下抽了一会儿烟。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依赖上了烟草的慰藉，也许总是心里乱，需要些什么刺激让他平缓下来。
等了大半天烟味才散尽，再上楼时，病房里多了一束花。
“小尤刚来过了。”母亲指了指那束花，“漂亮吧。”
林彦俊冲到窗边往楼下的停车场看，一眼就认出了尤长靖的白色轿车。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慢慢走近，拉开车门，踩了油门轰鸣而去。
林彦俊愣愣的看着车远去。
尤长靖总是这样，关心着他，却从来不愿意注视着他。
那次通话之后，林彦俊再也没提起过两个人之间的那段往事。他们就像最好的兄弟，尤长靖买新房子也要他参考参考，有时夫妻俩忙起来，小小尤就在干爹家过一个晚上。
林彦俊宠着那个孩子，他肉肉的脸渐渐长开了，五官越来越像是尤长靖的翻版Q版卡通画。
久而久之，林彦俊家的冰箱也放满了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饮料。
他看着他开心笑着搭积木玩火车，恍恍惚惚觉得那就是尤长靖的童年。
最后那场见面会他本来要给尤长靖几张票，但是尤长靖推脱说那几天回老家，不能来了。
他提前放出消息，这场和其他场都不一样，他有新的东西给大家看，消息传出，票价炒的越来越高。
尤长靖在微博上转发了，引的大家热情更高。
“长得俊”经过十几年时间又上了热搜，很多粉丝翻出了多年前的图，林彦俊没忍住点进去看了看。
那时他们多年轻，眼中都是满满的朝气和生机。即使在机场戴着口罩，相望的眼神都在笑。
粉丝问答环节结束，就该唱最后一首告别曲结束见面会了。林彦俊有点紧张，他登上过数不清的舞台，却从未有这次在上台前就已经能听到快要跳出来的胸腔里的声音的经历。
“我是林彦俊。今天要给大家唱一首歌。”
“《二分之一》”
台下安静了一秒，随即尖叫和欢呼响彻了整个体育场。
很多年他没再唱这首歌了，因为他们早已经不是九个人。林彦俊站在舞台中央握着话筒，灯光暗下来，前奏响起。
他向两侧望，似乎那八个人也在他身边。但九束追光灯却只汇聚成了一个点。
我闭着眼睛站上舞台身前是汹涌人群
身后是汪洋大海
我听到的看到的得到的所有一切最终都要腐坏
我虽然惦念
但我没法更改
我只能握着最初的信念唱最后一句
don't say goodbye
他的rap没变，仍然是温柔低沉，夹杂着深深的无奈和不舍，九人最后唱这首歌的时候他已经哽咽到唱不出，这次他却闭着眼睛稳稳唱出了每个字。
台下跟着他合唱副歌部分。
你的目光(look at me)
别再说谎(don't lie to me)
再看一眼你的脸庞(goodbye)
在黑暗与光明之间彷徨
不忘
别忘
你是唯一的光
林彦俊睁开眼睛，台下千万人的荧光棒整整齐齐举着，汇成一片水蓝色的海。
音乐渐停，林彦俊听到台下此起彼伏的欢呼。
“林彦俊，不要哭！”
“我爱你！”
“制霸制霸！别哭！”
林彦俊冲观众席招了招手。
这次才不会哭呢，他想。多年前为了自己和尤长靖在镜头前哭了两次已经足够丢人了。
欢呼声平静下来，林彦俊又举手示意伴奏老师。
他紧紧握着话筒，伴随安静的钢琴声，唱出这首歌从未揭开的最后一段。
谁说过给我全部的爱
可是我只希望有一半
光芒万丈的现在
分二分之一给以后的未来
残缺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有的人喜欢死缠烂打，碰壁多次也不愿意回头。和自己过不去， 和自己的赛跑，永远都到不了终点。
林彦俊没办法做到了。
他年轻时想要的太多，拼了命的去追，去赶，前面一直有人挡着他，他不愿意。
他觉得他的前途和尤长靖可以画在一张蓝图里，一个人就规划好了之后的路，却没问过尤长靖，他愿不愿意要。
最傻的是，他自以为尤长靖离不开他，他是他的墙，没了林彦俊的尤长靖会迷失方向。他自以为他可以将心剖成两半，一半给其他人，一半交给他足矣。
可到最后，他却没办法再打扰他，而他说的二分之一的爱，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变质。
他从未留意，但是那份爱像藏在蚌壳里的沙砾，经受饱满的痛苦，成了珍珠，他再也舍不得丢掉。
“林彦俊，你搞什么啊你，好好开车啦！”
第一次两个人一起自驾游，林彦俊开车的同时还不忘伸手挠尤长靖。
“好啦，要上高速咯。”林彦俊笑着收回手，认真注视着前方。
尤长靖偏头看着他:“还是严肃点比较帅。”
“哦？你意思我平常不帅喔？”
“没有啦，开车的男人最帅嘛。”
本来订好的行程是半天登山，半天在山顶游玩，尤长靖走走停停，时不时就要坐在凳子上休息老半天，等登上最顶端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林彦俊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山脚俯瞰，“尤长靖你真的很弱，总不锻炼的后果就是这样。”
尤长靖坐在石凳上喘气:“本来就是一天的路程，你老赶着半天就要上来。还怪我！”
“那，我背你下去？”
“才不要。”
“怎么，怕自己太重喔？”
“我80斤好不好？”
林彦俊满眼笑意点点头:“是啦，但是你在我心里最重。”
“你！”尤长靖瞪着眼看他。
“因为你就是全世界啊。”
灯光暗了又亮，林彦俊扫过满场的观众，眼睛晃得都要酸了，也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他曾是他的全世界，可他的世界再也没办法只独属他一个人。
尤长靖，还是一样的温柔，也是一样的残忍。
林彦俊眨眨酸涩的眼，转身下了台。
他做的一场大梦可能到此为止了，可生活还要一样过，他林彦俊不可能一直困在那个圆圈里，绕着边缘似近非近。跳出来以后，他总要看看另一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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