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架空古风)七月雪 3
3.
三国之中，兰国地形最为复杂险峻，长片连绵的丘陵山脉将兰国京城围在正中央，若是对于地形不甚熟悉，摸索几个月都有可能找不见路。
而从槐国回芸国最近的路，他们必须经过兰国的一片领土。
芸国三皇子带了足足近百人的侍卫队伍，浩浩荡荡的回国。
同时他们这趟还带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累赘。
长靖看着骑在一匹黑马上摇头晃脑哼着小曲的彦俊，这几天他所有的愤怒都彻底转化成了深深的懊悔。
要不是他拦下他质问，他们也不至于被这个无赖缠上。
“刚好我要去芸国拜见你们芸帝，带上我一起吧？”这话倒不假，槐帝确实是让他去芸帝处带一封书信。只是他本身一天就可以打个来回，偏要跟着长靖他们一道走上一周。
“想都别想！”
“我一个人上路，多孤单啊，碰到豺狼虎豹，一不小心葬身山谷，尸首都寻不见，就带我一起吧。”
见长靖抿着嘴不答话，彦俊又转向长渭。
“大哥，你说呢？”
一声“大哥”让长渭冷漠的脸上似乎出现了轻微的崩裂。他恼彦俊骗过他，但是看着他巴巴的神情，又想到路途遥远艰险，只好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他。
于是彦俊欢天喜地跟着上路了。
长靖和他同吃同住，观察他几天，只觉得他生性粗犷豪放，脾气又火爆，丝毫不像那天在槐国大典上的那个威风堂堂的将军。
而此刻的彦俊悠然自得。
有饭吃，有帐篷睡，还有马骑，这比他自个儿赶路可轻松多了。
“彦俊，来吃饭了。”长渭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叫他。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长靖年纪最小，这几天风餐露宿已经折腾的疲惫不堪。
“绕过这座山，就到大路了，不出三天。”长渭啃着一块硬饼。他一直要求出征皇子和士兵要有同等的待遇，因此他们几人这几天都吃的是硬邦邦的饼，偶尔有几块肉给所有人分，也只能分到一口。
长靖没吃几口，就自顾自找了个树荫地躺下了。
彦俊见他兴致低落，也跟了过去躺在旁边，扭过头问：“怎么了？想家了？”
“没有。”长靖还是嘴硬。
彦俊翻了个身：“就快到了，你再忍忍。”
“你到底去芸国做什么？”长靖好奇心还是促使他问了出来，虽然他知道彦俊不会回答他。
“帮槐帝传话。”果然，彦俊十分言简意赅。
“哦。”长靖闷闷的答。
“我能不能在你们那里借宿几天？”彦俊似是想起什么来，支起身子问长靖。
长靖觉得这话听得耳熟：“你不赶紧回槐国复命，待在这里做什么？”
“我乐意。”彦俊又耍起了无赖。
“那得看我父皇的意思了，不过他应该不会拒绝你，毕竟你也算是贵客，槐国二皇子。”
不提倒罢了，提起这个名号，彦俊不由恍神。
“二皇子？”他喃喃自语。
长靖奇怪的瞥他一眼：“难道你不高兴自己成了皇位继承人？”
彦俊眸子一沉：“谁告诉你我是继承人？”
“彦亦行事不端，槐帝断不会放心大胆把重担交给他，彦羽如今行踪成谜，听说他被……”
“被什么？”彦俊打断长靖，脸上是隐忍的怒意，还夹杂着长靖看不懂的恐惧。
“被妖怪附了身……”长靖吞吞吐吐说完，他自然也是听之前那老人说的。当时他觉得荒诞离奇。但此次亲自槐国之行，他仍然没看到彦羽，不由得对流言半信半疑。
“一派胡言。”彦俊吐出几个字，脸色却缓和下来。
“他是你弟弟，你总该知道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吧？”长靖问。
“名义上的弟弟，我如何知道。”
彦俊说完便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土，翻身上了马：“继续赶路吧！”
回到芸国皇宫时，长靖已经筋疲力尽，见过父皇母后就闪身溜走，打算回房好好睡上一觉。留下长渭和长礼细细讲述此次之行。
彦俊身为妖，实则是不用歇息，但平常为了掩人耳目，都跟着人类的习惯日起而作，日落而息。
槐帝此次托他带的信，其实内容他早已知晓。
芸帝喝了所有侍从下去，只留了彦俊一人在殿内才打开信。读过后抬起头有些震惊的看着彦俊。
“此书所言，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彦俊低头回答，槐帝很早前就和他商讨过，想要联合芸国成为同盟，为表诚意，愿意将自己女儿颜宁公主嫁与芸国皇子，以求和亲之盟。
芸帝思索了半晌，没表明是否赞同，只冲彦俊和颜悦色的说：“路途遥远，就请彦俊皇子在此处小住几日，也算朕一番心意。”
“是，谢陛下。”
彦俊刚踏出殿门，就忙着打听长靖的住处。
“三皇子正在歇息，您不能进去。”彦俊好不容易找到门口，却被几个侍卫拦住了。
“也罢，那我住旁边这间。”
“这……”侍卫为难，长靖虽然脾气好，但醒过来发现自己宫内睡了个人怕是也要大动肝火。但是眼前这主，着实也得罪不起。
“彦俊。”身后传来长渭熟悉的清冷声音。
“小弟十分劳累，恐是身子不适，就不要打扰他了，不如你住在我殿内，十分宽敞，绝不会亏待了你。”
“那也只能这样了。”彦俊虽然有些不甘心，但长渭字字在理，只得跟了过去。
刚踏进房间，长渭就被芸帝的宫人叫走了。彦俊心里已经大概猜到所为何事，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
和亲向来是缔结联盟最好的方式，不需大动兵戈，又喜气洋洋举国欢庆，稍微有些算谋的皇帝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何况芸帝胸怀大业，即使长渭拒绝，恐怕这条路也是不得不走。
长渭跪在芸帝面前。
“若儿臣不愿，又当如何？”
芸帝叹气：“你若不愿，朕也不好逼迫你。长礼也已经成年，也许可担此任。”
芸帝是疼爱这几个儿子，但槐帝的书信已到，还专门派了彦俊来，想必是志在必得，已经不容自己拒绝。何况，能和强大的槐国结为同盟，也不算是一桩坏事。皇室娶亲，感情是末等之位。
长渭闻言身子一抖。
“那儿臣愿意。”
第二天，芸帝就昭告天下，芸国皇子长渭和槐国颜宁公主大喜之事已经订下，待选择一良辰吉日，长渭亲自送了彩礼去，接公主回芸国成亲。
彦俊得知此事，倒也没觉得意外。长渭若是不应，只能落在长礼和长靖的肩上。他知道长渭性格，绝不愿意让他们二人受一点委屈。
“我大哥要和颜宁公主定亲？”长靖听闻消息，找不到长渭，倒是在长渭宫里寻到了正闲的发慌的彦俊。
“没错。”彦俊点头。
“可他们连面都没见过！”长靖气愤之色显而易见，“你姐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彦俊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颜宁公主已经是自己名义上的姐姐了。
“大实话，我都没见过。”彦俊摊手，“你知道我也是刚被封为义子，之前从来不和他们往来。”
“你不知道？”长靖怀疑的看着他。
“真的不知道。”彦俊见长靖为大哥打抱不平的模样，觉得极可爱，“既然你父皇已经宣了旨意，已经没了转圜之地。不如我们出宫吧。”
“不去。”长靖嘴上拒绝，实则心里却痒痒。放在平时父皇定是不肯放他，但现在彦俊作为客人来访，若是他说要出宫转转……
“走吧，我都打好招呼了，你父皇不会训斥你的。”彦俊眨眨眼，拉着还有些扭捏的长靖奔出了宫门。
两人走到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临近黄昏，街上的大大小小的店铺刚上了灯，烛火一闪一闪的汇成河流。夏日即使是太阳已经下山，空气也足够湿润闷热。长靖穿着一身长袍，觉得很不自在。往四周看了看，指着一家裁缝店冲彦俊喊：“我要去这家。”
“你要买新衣服？”彦俊跟了过去，随着长靖进了店里。
长靖端详着店里的衣裳和布料，边用手摩挲着布料边回答：“自然是我买，你不觉得我现在这一身太庄重，不适合上街么。”
“那我帮你挑一套。”彦俊也走近细看每一件。
“是我不敢相信你的眼光。”长靖嘟囔。
彦俊转了一圈，最终拿出好几件宽松的衣裳给长靖看：“这件？”
“.…..”长靖摇头，灰扑扑的和已经脏了有什么分别。
“那这件？”
长靖皱着眉闭眼，这分明就是打仗穿的戎装，看来他想让我热死在这里。
彦俊拿出最后一件：“你究竟喜欢哪种？”
长靖眼睛一亮。
深蓝色的布料通常显得沉闷，这件上用金色丝线绣了极其精致的花纹，倒是中和了暗色调的气韵，看起来大气，又不显得太过于隆重。长靖接过来在身上比划了两下。
“就这件了。”
“不再瞧瞧？”彦俊在他身后问。
长靖满心欢喜：“喜欢自然是要立即买下来，否则谁知道下次还能不能遇到。指不定我们再转一圈回来，这件就已经被别人买去了。”
彦俊笑着点头。
“你想买什么？”长靖问。
彦俊想了想，“我没什么想买的。”
长靖撇了撇嘴：“那你非得要出宫做什么。”
“陪你。”
“谁要你陪。”
长靖软糯糯的语气十分可爱，一向桀骜的彦俊对他如何都生不起气来。反而长靖越是顶撞他，他笑意越深。
“愣着做什么，陪我去前面那家糕点铺。他们家手艺极好，做的核桃酥简直是人间美味……”长靖说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是不要我陪？”彦俊嘴上不顺着长靖，脚步还是跟了过去。
“那我买了你可别吃。”
“我偏吃。”
“你！”
两人提着满满一兜各色种类的糕点回了宫，当晚因为实在吃的太多，长靖跑了七次茅厕。
“你怎么不劝着他点！”长礼看着躺在榻上哼哼唧唧的长靖，不由得埋怨了一句彦俊。
“我也得劝得住才行啊。”彦俊无奈。
长靖吃第三块时他就已经想拦下，可长靖一再保证是最后一块，又叫他一起吃，他实在拗不过。
“你们俩，哎！”长礼摇摇头。
“好了，太医也说了不碍事，休息一晚就能恢复。都回吧。”长渭颇有深意的看着彦俊说。彦俊一边随着长渭出了门，一边还频频回头看长靖。
槐国。
彦羽的宫殿是最为繁华奢靡的，但宫里人都知道，那里和冷宫并无什么分别。
槐帝踏进殿内，挥手阻止了门边侍从的通传。直直迈进彦羽的寝殿。
“彦羽？”他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并没有人回答。彦羽背对着宫门，呆呆的坐在桌前，桌上空无一物，他却直直盯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彦羽。我是父皇。”
彦羽转过头抬起眼看着槐帝。仍然紧抿着嘴不出声。
槐帝回头问跟着进来的太医：“三皇子现在仍未有好转吗？”
“回陛下，臣……尽力了。但三皇子……”
“废物，滚出去！”槐帝愤怒的挥袖，太医和一众侍从赶紧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槐帝走上前扶住彦羽的肩膀。
“我一定会寻遍名医，让你好起来。”槐帝轻声在彦羽耳边说。他只有在和彦羽说话时，会用“我”这个字。
彦羽的眼珠一动不动，瞳孔黯淡无色，像一座冰雕般直挺挺坐在原处。
“你的使命和理想，只是暂时交给他。总有一天，这天下仍是你的。”槐帝低低的声音似暮色中沉闷的钟声，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厚厚的迷雾传到彦羽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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