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个橘子

(长得俊×架空古风)七月雪7

推BGM

诺-李炜,杨菲洋
年轮-张碧晨

7.

彦俊刚回到槐国,还未来得及入宫面圣,就先被松印叫去了。

“你这么急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你去哪里了?”松印不答反问。

彦俊笑:“干什么?你还担心我的安全?”
松印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你最好别再去芸国找那个小子。”

“你怎么会知道?”彦俊脸色变了,语气一下强硬起来。
“鹰跃也是我的故友。”
“作为一只鹰,他的话还挺多的。”彦俊冷冷的说。

“他是担忧你,你可知这次槐帝召你回国是要做什么?”
“无非是我又要带兵平定边患之类的差事罢了。”

“槐帝已经决定,秘密筹兵,务必在两个月内攻下芸国!”
彦俊脸色一瞬间僵住了,“攻下芸国”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直直的盯着松印,极力从他脸上找出这只是个惯常的玩笑的证据。

松印只是面色沉郁:“我怕这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了。”

“儿臣以为,芸国现在兵力雄壮,粮草充足,不易攻下,还望陛下三思。”
槐帝面色复杂:“你当真这么想?”

彦俊闻言不由感到一丝心虚,他明白槐帝统一的雄伟壮志已经蛰伏许久,如今既然提出来,就断没有再放弃的道理。
可他还是想拼力搏一搏,希望能改变这一切。

“儿臣也是为了陛下考虑。陛下的亲生女儿颜宁公主还在芸国皇城,若是现在大举进攻,芸国战乱,殃及池鱼。芸国若用公主做人质,岂非伤及陛下?”

“这个你不用挂心。朕的颜宁公主从未踏出槐国一步。嫁给芸国大皇子的“颜宁”只不过是原来公主宫里的侍女。”

彦俊大骇。这话一出口,他便知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槐帝竟然从这么早就已经开始秘密筹划着要夺取芸国据为己有。恐怕让自己送去那封信的时候,之后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了。

他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槐帝也默默坐在椅上看着他。
“你不愿意?”槐帝的声音威严有力,回荡在殿内。

“儿臣……儿臣近来身体欠佳,不宜带兵出征,恐怕会拖累了槐国大军。”
彦俊是如今最出名的将军,他的从军经历上无一败绩。若是他不愿领军,槐帝可能会拖一拖。

“无妨。这次的军队还有另一位将军,你大可休息一阵。”
“儿臣多嘴问一句,是谁?”彦俊没料到槐帝如此说,不由好奇另一位将军有何厉害之处能与他比肩。

“你的故友。松印。”

长靖被关禁闭了。

自从上次和彦俊作别后回到宫里,长渭虽没明说,却在他宫内里里外外加了一倍侍卫的量。
“小弟,你已经成年了,你做什么我们并没有异议,但是你做之前一定要思虑周全。若是两败俱损之事,还不如不做。”

长渭的话颇有深意,长靖躺在床上想了许久,直到迷迷糊糊入睡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

一大早起来,就有三四个宫人跟在他身后。
“三皇子,该束发洗脸了。”
“三皇子,该用早膳了。”
“三皇子……”

长靖终于忍无可忍:“你们都滚远点!别跟着我!”
“三皇子……这是芸帝的命令,让小的照顾好三皇子,小的不敢违抗啊!”几个侍从慌里慌张赶紧跪下。
“那我要去茅厕,你也要跟着吗!”长靖叉腰怒气冲冲的问。
“这……小的在外面等就是了。”

长靖郁郁寡欢回到寝殿。
长渭和长礼把自己常常出宫去酒馆之事告知了父皇,芸帝担心他安危,便派了几个人随时随地看着他,长靖犹是烦躁无比,也不敢直直违抗父皇的命令。

可是彦俊不是人类,他总有办法进来的吧?

长靖悚然一惊,自己又想到彦俊了。只是不足一个月没见,他就每天日思夜想盼着彦俊会突然破门而入,或者骑着那只鹰飞来,接他出宫逛一逛,否则真的会憋死在这深宫里。

得知彦俊并非凡人,惊惧之感过后,长靖便产生了许许多多的好奇心。
“那你吃什么?”
“我就吃正常不过的食物,只不过吃一次可以抵得上好几天。”

“那你睡觉么?”
“可以不睡,但是也要休息,时间少点罢了。”

“那你是不是不会死?”

彦俊忽然沉默了。

“干嘛不回答,长生不老难道不好吗?”长靖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忽然酸酸的。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会垂垂老矣,而彦俊不知道能拥有多少世的寿命。之后再爱上别的人也不一定。

“妖也会死。”彦俊说,“我听过家族里长老说,妖的心力量很强,但若是受了重伤,心碎裂了,妖就无法再幻化人形了。”
“修炼千年才能化作人一次,很少有妖能再坚持这么久。大部分小妖本体不过是些虫啊草啊,一场大火就足够灰飞烟灭。”

长靖愣愣的听着:“那你的本体是什么虫?”
彦俊闻言笑了:“不,我更厉害些,我原本是山中的一棵橘树。”

“那你会妖术么?”
彦俊摇头:“不会。妖界不允许擅自钻研妖术,会打破世间生死轮回的平衡。妖本身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感官都比凡人灵敏百倍。”

长靖有点可惜的咂咂嘴:“我还想着你能用妖术给我变出满桌山珍海味呢。”
彦俊举起手轻轻锤了长靖的头一下:“傻瓜,即便是妖术,也是受到这世间限制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凭空产生,你想得到一些,就须得失去一些。这叫做代价。”

橘树啊。
长靖看着宫院里几棵茂盛的柚子树,他们果然是天定的缘。他为自己起名为“柚”,而他是橘。

可是他虽唤做柚,却并不是哪一棵山中的柚子树修炼千年幻化而成。他是凡人,无法陪伴他久远。

长靖满心烦闷,走出寝殿站在柚子树下,身后几个侍从亦步亦趋的跟着。
“我要吃橘子,去给我找。”长靖忽然回头命令。
“这……”侍从犯难,现在并不是橘子成熟的季节。

“我现在就要!父皇不是让你们照顾我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妥,当心我禀了父皇遣你们去受刑!”长靖威胁道。

几个侍从吓了一跳,连忙唯唯诺诺答了是,退下去想办法去了,仅剩一个贴身侍卫还留在原地。
长靖正愁着如何能把最后这个烦人的家伙支开,只听见身边的灌木丛似有异响。

“谁!”侍卫拔出刀就追上前去,一个黑影从草丛中窜出来向远处跑去,侍卫紧追不舍,也跑远了。

长靖还没反应过来,头上的柚子树上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是太想我了要吃橘子吗?”

“彦俊!”长靖惊呼出声。
“小声点!你宫内现在人太多了,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溜进来的!”彦俊从树上跳下来。长靖兴奋地望着他,眼睛亮闪闪的。
“那你带我出去吧!我宫内现在仿佛是刑部大牢,我也成半个犯人了。”

彦俊犹豫了一瞬:“我此次来就是要带你出去,不过我还是得先问过你,你可愿意和我走?”
“当然愿意,留在这里我迟早会闷出病来。”
“我的意思是,走的远远的,短则个把月,长则三年五载。只有你和我。”

长靖愣了,这是要与他私奔的意思吗?
转念一想,大哥此时并没理解他,若是他消失几个月,大哥明白了他的心意坚决,说不定就赞同他们在一起了。于是欣然应允。
“好,我跟你走。”

松印领命带兵,槐帝亲自捧来将军的盔甲。

“臣不敢,这是彦俊将军的战袍,臣只是替他出征。”松印连忙推辞。
“你比他聪明。”槐帝意味深长的说,“只要这次你得胜归来,你就是槐国独一无二的大将军,朕会赐你亲王一般的待遇。”
松印低下头:“臣不要求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臣只为了槐国而战,唯一心愿便是陛下能给了彦俊将军一个自由。”

槐帝并不答他的话,脸上仍有着淡淡的笑意。
“彦俊已经为当年之事付出过足够代价,他不愿束缚在这里一生。他有所爱之物想要守护,而臣孤家寡人,没有什么可以挂念的。”

“如此朕便答应你。只要赢下这场战役,彦俊自然功德圆满。”槐帝说,“只是凭借你,不知道能不能撑不撑得起天下第一将军的名号。”

彦俊和长靖策马来到槐国一处小村。
长靖跟着彦俊进了一间屋子,下马四处望了望。

“这是哪儿?”
彦俊把马关进马厩,回答他:“这是我曾经游历时落脚的地方,并不经常来,我们还得收拾下才能住。”

长靖兴奋的跑进小屋,屋中物件倒是齐全,但长久不用,积了不少灰,引得他连连咳嗽。
“彦俊你快打盆水来!”
两个人打了水擦了地又要去搬床和桌子,前前后后忙个不停。

待一切安置好,已经是黄昏时分。
彦俊看向长靖:“饿了么?”
长靖嘟嘴:“快饿昏过去了。”

彦俊对吃的没什么讲究,但长靖却挑剔的很。于是他又跑去村里的铺子里买了不少东西,趁着天还未黑钻进灶房里忙活。
长靖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看着彦俊的背影。

“你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像极了新婚燕尔的夫妻?”长靖冲正在向锅中搁菜被溅起的油烫的龇牙咧嘴的彦俊喊。
“你作为妻,难道不要过来做菜?”彦俊也冲他说,他一只手拿着铁铲,一只手拿着锅盖把锅护的死死的,生怕被油烫到手臂。

“你才是妻!你再不做好我真的要饿晕过去了!”长靖看着彦俊滑稽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
“快了快了!哎呀!”彦俊手慌张的一抖,盐一下撒进去一大把。

“你故意的!”长靖生气的叫。

彦俊举着锅翻炒从园中摘来的几样菜,抬头就能看到长靖在不远的地方坐着,心里安稳了许多。
很快,很快,等这场战争结束,他们就可以回去。像现在一样,日日待在一起。

“长靖自小长在宫中,性情单纯至极,你若骗了他,让他伤心难过,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他向长渭保证过不会欺骗长靖,但是如今他未曾撒谎,却蒙蔽了压迫而来的事实。为了不想让长靖受到伤害,他选择了缄口不言,逃得越远越好。他只想着不让长靖忍受这战乱之苦,同时也逼着长靖背上了不忠不孝的罪名。

松印率领的槐国大军很快进入了芸与槐的边界之处,消息传到芸帝耳中,宫中上下齐齐乱了阵脚。

芸帝日日忧心着失踪的小儿子,长渭对于长靖的去处心知肚明却不敢如实相告,只得告诉芸帝长靖和友人一起去宫外游历,不消一阵儿就能回来。可长靖还没如期归来,芸国已经物是人非了。

芸帝命了长渭和长礼带兵,朝中几位老臣随行。临行前,颜宁公主像数次长渭上朝前一般为他穿戴,只不过这次长渭身着的是戎装。

“我自己来。”长渭推开她的手。
“王爷……”颜宁公主眼眶中已经盈满了剔透的泪水,“王爷可是怪妾身是槐国之人?”

“我没说过,你不要多心。”长渭犹是心中恼怒槐国出尔反尔,但对于无辜女子,他也不忍出言责问。

“一旦开战,父皇定会用我做人质要挟槐国,王爷切莫为了妾身忤逆父皇的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我定不会用女人的性命换取胜利。”

颜宁公主泪水涟涟,她拽住长渭的袖口:“不会的,我对于怀国而言,早已经是一颗弃子。真正的颜宁公主早已经被槐帝藏了起来,而妾身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侍女。”

长渭转头惊讶的看着颜宁公主,即使他从未想过利用颜宁去换得槐国的和解,但他也没料到颜宁公主居然身份有假,若真是如此,那槐帝心思之深沉当真可怖。他脑中千转百回,说不出话来:“你……”
颜宁公主系好长渭的腰带,握住长渭的手:“妾身小名暖鸳,并不叫颜宁。”

她眼角挂着泪,却笑着对长渭说:“妾身的家人被槐帝关押,妾身身不由己,不能将实情告知王爷。但妾身从未后悔嫁与王爷,只盼王爷能平安归来,妾身愿领任何责罚。”

时辰已到,长渭和长礼一同骑上马出了宫门。长渭回头看到暖鸳着一袭火红色的袄裙仍站在原处。

那是她那日嫁与他所穿的嫁衣。
长渭鼻腔忽然一酸,不忍再看,调转马头向全体将士举起手中的剑。

“全军肃静,听我号令。”
“槐国大军已经压至我国边界,越过江就要逼近琉州城池,这一战,我亲自出征,就是为了将敌寇赶出我国。若是胜了,我必是第一个冲锋在前,若是败了,我必是最后一个战死!”
“若是有人不愿去,现在立即就站出来!我长渭不会逼迫怯懦之人和我并肩作战!”

军队鸦雀无声,隔了许久,才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叫。
“赶出芸国!”
“拼死一战!”
“不胜不归!”

长渭一挥长剑。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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