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个橘子

(长得俊×架空古风)七月雪10

BGM:剑伤-李易峰
          红颜若雪-少司命

古时有一传说。

传说中的那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是大户人家的嫡亲女儿,身份尊贵。

一日那位女子与三五好友同游,却被心怀忌妒的另一女子独自遗弃在荒野中,夺了她随身带的行囊。

女子在野兽出没的丛林中独自坐了一天一夜,又冷又渴,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宫殿的主人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他只告诉女子,他在打猎时偶然遇见她在林中遇险,便救了她回来。

女子感激涕零,允诺身体恢复后愿意满足男子任何要求。

男子却摇头拒绝了,只每日都来亲自照看她,久而久之,两人坠入爱河,私定终身。可当女子回家时,正高兴地流泪的父亲看到女儿身后的男子,大惊失色。

父亲将女儿拉到里屋,告诉他,男子是个妖精,他曾在小时候就见过这名男子,相貌与现在毫无异状。女子不肯信,执意跟了男子走了。

大概过了半年时间,人们在山林里发现了女子的尸体。寻到时早已断了气,面色苍白,嘴唇乌青,身上没有半分伤痕。不知情的人们以为女子是被困山林,饥渴交迫而死,只有父亲认为,是妖害了她。

那男子再也没出现过。只是女子的墓碑边,每一年的七月初七,都会有一捧香气扑鼻的紫藤花。

妖界对此事一直讳莫如深,彦俊曾好奇地打听,但没人告诉他真相。他并不信那男子会真的杀死自己心爱之人。

当他登上高位,成了槐国皇子,他在妖界的地位自然也随之攀升。一日他翻阅被久久封存的妖术书籍,猛然发现自己可能找到了多年前那名女子的真正死因。

“妖者伤至心室,须打回原形,修炼千年。”
“习得此法,可以自身性命换取妖心。”
“凡事因果相连,舍身之人便永不存于世上。”

彦俊从此立下规矩:
一、除却自保,不得伤人。
二、禁止研习妖界秘术。

彦俊一人坐在营帐中,这时他是时候制定计划,传达给军中各位将士了。但他现在脑中思绪纷杂,压根无法集中心思于接下来的这一战。

长靖曾经的一蹙一笑,一字一句都绕过他的脑海,令人心烦的是那些记忆并不愿就此出去,而是在他的脑中来回萦绕,挥之不去。

他说,你就是我心爱之人。
他说,我信你。
他说,就此别过。

很久前一位老人告诉他,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他当时懵懂无知,觉得人类弱小又愚昧,怎么会有妖愿意与人交心。

可他未曾算到,长靖是他命中的缘,亦是他避不掉的劫。

“将军。”门口有人低声唤他。
“进来吧。”

“听兰国的探子说,兰国已经派了五万士兵赶往芸国了,大军恐怕很快就到。”

彦俊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已经退无可退,此时兰国士兵即使匆忙赶到,也是长途跋涉后,必定体力不支,自然是槐军动身的最好时机。

芸国一众将士没想到槐军竟如此心急如焚,趁兰军还未赶到时便已经扑了过来,一时手忙脚乱。

长靖却是出奇的冷静。
他太了解彦俊了,彦俊即使是平日里对他再无赖,使小性子也罢,耍花招也罢,但真的上了战场,“第一将军”绝不是平白无故的虚名。

“臣以为,我们此时应当等兰国军队援兵到达,才尚可一战!”军中有人建议。

长靖冷笑:“你们就以为槐国将军当真这么傻,等着我们万事俱备才来碰钉子?”
“臣愚昧……”

“你不是愚昧,你只是心怀恐惧,因此懦弱。”长靖起身拿起自己的剑,离开营帐。

他细细凝视着这把剑,这是他初学剑术时,长渭和长礼带着他找到一位老师傅打造的。长渭亲手在剑柄中镶上了一颗红宝石。

“小弟,以后有了自己的剑,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也要记得,芸国的苍生也都在担在你的肩上。”

长靖只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长礼在一旁笑道:“说的跟自个儿已经七老八十似的,咱们俩不是还在么?”

长渭瞪了长礼一眼,拿出自己的佩剑给长靖看:“我的是湖水蓝色,长礼是青绿色,你的赤红亦是幸运,拿好。”

一语成谶。
他们想把幸都分与他,可曾想过,有一天真的要长靖独当一面时,亦是最大的不幸。长靖深吸一口气,将剑插入剑鞘,他再没时间去想其他,也再没资格想其他。

“全军集合,随时迎战!”

 
彦俊身经百战,指挥娴熟,槐军很明显一开始就占了上风。

他立在马上,遥遥注视着两军厮杀的惨烈场景。

空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味,不断有人倒下,鲜血顺着身体流下,渗入土壤,将这一片土地都染成了暗黑的红色。有些人已经受了重伤,却摇摇欲坠还未倒下,支着剑半跪在地上,眼中已经没了生气,只残余了得知自己再也无法返乡的绝望和不甘。

许多伤兵得不到及时的医治,疲于奔命,不慎被踩于马下一命呜呼。还有不少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了举起剑或弓的力气,倒在地上呻吟。

他们大多都是和长靖一般大的年轻士兵,因为兵力不足,芸国征兵力度一次一次加大。这些士兵大部分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彦俊看得到他们神情中掩不住的恐惧和对归家团聚的渴望。

但是他也知道,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再也无法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父母亲人,甚至连尸骨都无法安葬故里,只能任由其瘫在惨烈的战场上,直至灰飞烟灭,归于泥土。

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注视那些士兵脸上的神情和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声令人心痛的嘶吼。
他也第一次明白战争除了他熟读的军书,习得的武艺之外,究竟是什么。

这些他从未意识到过。

“咔擦——”

一道闪电破空劈下,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沉闷不绝的雷声。彦俊抬起头,空中已经积了厚厚一层乌云,整个战场笼罩在愁云惨淡的阴霾之中,平添了几分悲凉的色彩。

下一场大雨吧,或许能冲淡鼻腔中的血腥气味,能洗刷去些许这场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的罪孽。彦俊闭上眼睛。

天色越来越暗,雷电交加。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彦俊的脸已经全部被雨水蒙住,他努力睁开眼睛,隔着粘连在睫上的雨花望向远处。


他看到了长靖。
长靖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穿一袭火红的戎装。通常为了确保安全,皇子随军征战着的都是黑色盔甲,不易被认出。而长靖却刻意与众不同,摆明在向槐国下最后的通牒和宣战。

宁可战死,也绝不降!

彦俊苦笑了一声,长靖能走到今日如此,这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雨势越来越大,彦俊已经睁不开眼,只远远听见一声欣喜的吼叫。
“兰国大军到了!”

马蹄声由远及近,发出地动山摇的轰隆声,和雷声雨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更为威武雄壮。芸国士兵都听见了这一声怒吼,高高吊起的心瞬间放松了一些。

轩弥带领的五万军队已经马上就要逼近正在苦战的两国士兵。

彦俊敏锐的发现听到兰军到达的消息后,芸国将士瞬间又像有了用不完的力气似的,勇猛无比。反而槐国士兵久久未能攻陷对方,有些心浮气躁。听闻援兵已到,更加紧张焦急,阵型乱了不少。

彦俊处事果断,下达命令总是干净利落:“撤退!”

战中的雨夜总是那么难熬。

彦俊望着摇曳的烛火,想着此刻长靖定是正排兵布阵,和兰国的轩弥共同商讨着明日的战事。他可否还会想起我?

彦俊摇了摇头。
那一抹亮丽的红色已经表明了长靖的决心,绝不后退。

“彦俊。”彦亦没有让人通报,自顾自走了进来。
“大哥。”

彦俊虽然一直看不起彦亦的游手好闲,但毕竟名份上,他仍然是槐国的大皇子,自己的大哥。见他走进,彦俊示意性的站起身来施礼。

“我来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大哥请说。”

彦亦指了指营帐中挂着的地形图:“今日一战,消耗了芸国的大半元气,这里离京城太近,他们不会后撤太远,定是在附近的咏柳关驻扎下来。今晚若是我们趁此机会偷袭,一定会大获全胜。”

“偷袭?”彦俊皱起眉头。

他打过无数次胜仗,却从未有一次是靠偷袭取胜。
“芸国固然是伤了元气,但我们槐军也同样筋疲力尽。何况兰军已到,孰强孰弱还未见分晓。”彦俊话中婉转之意是不赞成此举。他一向看重堂堂正正的较量交手,不愿轻易采取这种法子。

“但敌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无论如何都是我们的胜算大些。”彦亦不肯放弃。

“大哥,此番战争本就我们挑起,已是对芸国百姓的折磨,再用这种手段,岂不是配不上槐国第一大国的名声?”彦俊也直接挑明了。

彦亦看着他,忽然歪嘴一笑:“哼,什么配得上配不上。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之所以不肯尽全力,还不是因为芸国那个小皇子!”

彦俊内心诧异彦亦为何会知道,表面却装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我和他是有过几面之缘,但并不熟悉。”

“还装。”彦亦笑的阴森可怖,“芸国有我的亲信,你们两个人在芸国幽会之事早已暴露,你心中仔细掂量着,若是我告诉了父皇,他会如何处置你!”

彦俊本就因为长靖心中郁结,况且他最受不了别人威胁,瞬间怒火勃然而生:“关你何事?这次出征,我是总统令,你若是不服气我的判断,大可以回去禀明父皇,这是战场,岂容得你胡闹?”

彦亦也不再反驳,狠狠的瞪着彦俊。良久,不屑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出去了。

得知彦亦已经知晓自己与长靖的关系,彦俊更加担心明日战场上长靖的安危,焦虑不安,在营帐内走来走去,随行的侍卫几番催他歇息,他都没法安心躺下。

丑时一刻,长靖刚刚与轩弥商量完军中之事,冒着细雨踩着泥泞回到自己营帐。

咏柳关,距离京城已经只有八百里。
他看着已经脱下的赤红色盔甲,五味杂陈。

长靖答应了兰国的条件,再过一个月迎娶轩漪公主,兰国的五万军队是精兵,可见兰国诚意。他定是无法反悔。拥有了兰国的强力援助,他有信心能在明日将槐军像数年前一样击溃。而槐帝想要再卷土重来,恐怕至少也要再等个十年。

只是那个人,恐怕之后都无法再有任何瓜葛。

他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营帐内瞬间漆黑一片,融入了芸兰两国大军的营地之中。

刚要躺下的长靖猛然发现,营帐外却亮了起来。
他立刻站起身掀开帘子。

芸兰营地里被无数火把照的和白日一样通明,甚至让他感到目眩了一阵。

“是槐军!是槐军!”
芸兰两国的士兵刚刚入睡,此刻哪有心思摆开阵型迎战,纷纷骑上马抱头鼠窜,四处奔逃,槐国士兵碰见一个,如同踩死一只蝼蚁一般便轻松除去。

“是槐军!快逃啊!”

淅淅沥沥的雨声混杂着芸国士兵一声接一声的哀嚎划破漆黑的夜空,长靖愣在营帐门前,如坠冰窖。

难道他们真的只能止步于此,任由他人践踏凌辱吗?
难道我身为芸国皇子,连保护自己的家都做不到吗?

长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营帐,穿好了那一身赤红色的盔甲。又举着剑骑上马冲了出来。

“三皇子,支撑不住了,快些下令撤退啊!”几个将士从人群中突围而出,向长靖喊道。

长靖悲凉的一笑:“退?我们往哪里退?”
随即他抽剑出鞘,举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你们要退!我们从边境退到琉州,从琉州退到山谷,又从山谷退到这里!你们还想往哪里退?!”

“再退,就是京城,就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妻子儿女在家日日盼着你们凯旋,你们若再退,是想要你们的妻子举着绣花针,你们的儿女拿着弹弓与你们并肩作战吗?!”
“你们想吗?!”

长靖悲愤的吼声惊醒了芸国的士兵。

“我今天在这里只下一条命令,只许往前,不许后退,我没有那么仁慈,逃兵我见一个,杀一个!”
长靖说完,举着剑站在后方,营地内,芸国士兵已经纷纷反应过来,骑上马投入到战斗中。

有一个士兵被槐军砍中了肩膀,捂着渗血的伤口往长靖身边跑,想要避开战斗逃走。

长靖拦下他,未等他说话,一剑刺中他喉咙。
他回过头,眼中只有刻骨的仇恨。

“我说最后一遍。逃者,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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