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俊×架空古风)七月雪11 完结篇
11
BGM:傲红尘-尤长靖
槐国
“此次前去，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槐帝将一块牌子放在彦亦手中。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彦亦带着殷切的目光跪地接过，抬起头回答。
“彦俊虽是我养子，毕竟非亲生所比，你若是能助他取得芸国，那这太子之位……”槐帝意味深长。
“儿臣明白！”彦亦难掩其欣喜，正准备告退，又被槐帝叫住。
“彦亦，此番，你还需帮我做另一件事。彦俊是否有二心，你一验便知。”
“切不可提前透漏了风声。”
当彦俊远远地望见芸国营地火光冲天那刻，他已经明白再也无法挽回了。
槐国大军有两块军牌，一块在他手里，而另一块，在槐帝手里。彦亦这次的行动只能是受了槐帝的指使。
果然，他早已经怀疑我。怪不得这一次一直不得重用的彦亦会带兵前来支援。得此机会，彦亦怎会不好好表现一番，以显示自己大皇子的尊贵身份？
彦俊驾着马飞奔，身后是十几个誓死追随他的贴身侍从，冲进了俨然成为屠宰场的芸国营地。
长靖说过，他信他。
可如今长靖还会信他么？
彦俊举着剑，但并不欲与对方交战，只是急匆匆在人群中寻找长靖。
直至他冲到芸国营地深处，终于看到了那一袭火红的盔甲。
长靖似乎已经杀红了眼，如机器一般，无论是槐军还是逃跑的芸军想要越过他这道坎，几乎都被他的利剑斩于马下。不出一刻，长靖马下躺了无数尚在呻吟或已经了无气息的士兵。
“长靖！”彦俊大吼。
长靖抬头望向他，似乎神情恍惚一般，认不出他是谁，摇摇晃晃立在马上举起剑：“你要和我比试吗？来呀！”
“长靖！够了！”彦俊痛彻心扉，他一步步想靠近长靖，却被他喝住：“别过来！越界逃跑者，格杀勿论！”
“别这样……长靖……”
长靖的模样并未有改变，稚嫩的脸颊和白皙的肌肤上却已经沾染了无数的鲜血。眼中的澄澈和不知世事早已经褪去，残留下的，只是深深的痛苦之后的麻木。
“当啷”一声，彦俊将自己的剑扔在地上。
“你看，我没有剑，我不是来和你比试，也不是来杀你的。”
长靖这才认出他：“彦俊？”
“是我。”
“你知道我不会有提防之心，这招果然有效，你很得意吧！”长靖的话一字一字刺在彦俊心上。句句扎的他鲜血淋漓。
“我从未想过……”
“即使你从未想过！你也做了！”长靖厉声道，“你从未想过攻打芸国，却正是你率兵前来，你从未想让生灵涂炭，却正是你害尽天下苍生，你从未想过伤害我，却伤我最深。”
“你说，你还未曾想过什么？！”
彦俊默然。
“你若是恨我，你可以杀了我。”
彦俊直直盯着长靖。
他脑中此刻再没有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兵荒马乱。彦俊望向远方头顶上的深邃苍穹，像每个他们一起度过的夜晚一般，繁星闪烁，和营地内的火光映照成一色。
他们住的村子中没有高楼，长靖日日晚上都闹着要登高看星星。彦俊本偷偷和鹰跃商量载他们飞在半空，鹰跃恼怒的回绝了，理由是：“等你寻只母鹰给我，我们大可一个载一个陪你们看。”
彦俊无奈，只好趁着长靖熟睡，偷偷溜到村里一处废弃的瓦房，自己忙活了几个通宵。
“这是你……”长靖站在那楼下面转着圈。
“我搭的，怎么样？”彦俊挺起胸膛邀功领赏。
长靖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摘星楼别说摘星，恐怕是站两个人都困难。”
“而且这楼连楼梯都没有，我们如何上去？”
彦俊狡黠的笑：“自然是我搂你上去。”
“彦俊，你可发觉，你说的那银河，比以往都更亮了。”
“是有点儿。”
长靖窝在彦俊怀里：“你不是说，地上一个人去世了，就会化作星星汇入银河么？这岂不是说明，这地上最近有不少生命逝去了。”
彦俊听闻此话心惊肉跳，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许是你看走眼了。何况那就是个传说，不能当真的。”
“怎么？你骗我？”长靖听他说不当真，转头掐彦俊的耳朵。
“不不不，我怎敢骗你。”彦俊赔笑，“是小的错了，小的以后再不讲这些无稽之谈。”
“这还差不多。”长靖哼了一声。
“那若我真骗了你，你还当真将我耳朵扭下来？”彦俊试探着问。
长靖歪头想了想：“那可不划算，你没了耳朵，如何再听我骂你呢？”
彦俊想起他们初遇的场景，有些无奈的笑：“你还真是记仇。”
“要我说，你若真的骗我，我就将你当做我练习的靶子，砍你几剑，你便记住了。”
“你知道的，我虽比常人强壮百倍，可唯有一处薄脆如纸。”彦俊笑的无害。
“长靖，我骗了你。这是我该还你的。”
长靖手握着长剑，颤抖着举起对准彦俊的心脏处。
彦俊闭上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渗出来。
他本是妖，不该插手这凡人恩怨，更不该动了感情。可谁会知道，一错再错竟然如此容易，待他醒悟早已经身不由己。他日日所见所闻，脑中都能勾勒出长靖的模样。
初见他只觉得好奇，长靖并不像他知晓的其他皇室之人一般百般拘束，礼仪周到。又心思单纯，不调查明了他的身份便帮助他在城内安身。
之后槐国再会，他已经是情不自禁靠近他，打探他心中所想，甚至不顾身份，死皮赖脸跟着芸国军队长途跋涉，只为了和长靖多相处些时间。
他一步步靠近，用一腔孤勇打动了长靖，也一步步侵入了对方的心。直到长靖深深的依赖他，给予他难得可贵的信任，他却走出了一步无法改写的错棋。
他的一生如此漫长，可与他相识一场，彦俊却觉得重新活过一般。
长靖的剑已经颤颤巍巍举在他胸前，却迟迟没能出手。
“彦俊。我二哥已去。”
彦俊闭着眼睛，泪已经在两颊淌出一条沟壑。
“我大哥昏迷不醒，双腿已废。”
“我父亲日日忧心，瞬间苍老，已经命不久矣。我母亲夜夜痛哭无法入眠，眼睛已经瞎了。”
长靖一字一句的说，彦俊听得出他话中压抑许久的痛楚。他不敢睁开眼看长靖的表情，只能默默听着他的话，任由这痛楚也一分分传到他的身上。
长靖的手没了力气。
他看着面前这个他朝思暮想的男子。彦俊曾经是围绕着他的厚实的墙，他信那堵墙会牢牢护住他。可如今彦俊成了他最应当恨之入骨的人，他也没办法伤他分毫。
彦俊听见清脆的剑落地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见长靖挂着泪望向他。
而长靖身后，彦亦举着已经满是血污的长剑咬着牙劈过来！
“不！”
彦俊第一反应便是纵身跃去抱住长靖，彦亦的剑十分凶猛，直直逼着要害之处而来。长靖意识到时已经避无可避。
彦俊扑倒长靖，两人一齐滚落在地上。
长靖只觉得胸口一颤，似乎盔甲被什么锋利的器物划开。有汨汨水流涌出，但是瞬间就没了那撕心裂肺的痛。
待长靖缓过神，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只看到彦俊趴在自己身上，如数千万次一般，温柔地搂他在怀里。
彦亦已经被彦俊的几个贴身士兵所看住，不得再有所异动。长靖急忙想挣脱开彦俊的怀抱察看他有没有事。却被他搂的更紧。
“痛么？”彦俊笑着问他。
“不痛。你……”长靖无奈，只好任由他抱着。
“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彦俊张开双臂。
长靖看到他的黑色盔甲丝毫未伤，安心了一些：“就知道吓唬我！”
“我让你出剑，你怎么迟迟不动手？”
长靖愣了一会儿：“你知道我不会。”
彦俊低低笑道：“那你原谅我了么？”
长靖沉默不语。
“罢了，我宁愿你说实话，也不用一些哄人的花招来唬我。”彦俊低声说。
“如今的我，只有你了。”长靖心一横，将头靠在彦俊肩上。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独特的气息，只属于他一人的气息。
这恐怕是最后一次能倚在他的怀中，他们终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么此刻的温存，就再多一秒吧。
“彦俊，我只有你了，我怎么可能忍心将我挚爱之人亲手推开……”长靖喃喃。
彦俊听得此话，不由像孩子一般咧开嘴。
“嘿嘿嘿，我就知道。”
“你怎么和当年一般，还是如此无赖！”长靖嗔怪。
“我怕……我怕以后没机会再向你耍无赖。也没机会再陪你看星星……”彦俊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怎么……你受伤了？”长靖意识到不对，挣脱他的怀抱，细细看却仍旧没发现伤痕。
“你忘了……我是妖，我不会受伤。”彦俊冲他笑。可他的嘴唇已经没了血色，笑容难看无比。
“你的眼睛……”长靖捧着他的脸，看着彦俊脸上血色一丝丝褪去，眼睛却越来越红，直至似火一般，与天边日出染成的赤红霞云映着。
“我……会妖术……我的元神本就是从人类那里夺取而养，自然也能回到人类的身体里……”彦俊已经气若游丝。
长靖这才发现，自己背部的盔甲分明有深深的一道刀痕。
“我不许！我不许你为了我这样！你会死的！”长靖声嘶力竭。
“长靖，你又忘了，我是妖，我不会死的。”彦俊伸手抚去长靖脸上的泪珠。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长靖抱着怀中渐渐冰冷的彦俊的身体，泪已经流尽，声音已经嘶哑。
“我只有你了，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你要…好好对轩漪……我要你好好活下去，直到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你可答应我？”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你能不能别走？”长靖疯狂点着头。只盼着还有法子救得了彦俊，或者彦俊根本就是在耍他。
他第一次如此期盼彦俊是在耍弄他。
彦俊已经没了力气，他的双目赤红像血一般，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长靖，幸好我从未负你。”
长靖看着他的眼阖上，抬起头痛苦地吼出声。
那个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耍无赖的彦俊，那个肯为他涉险数次的彦俊，那个从始至终都护着他的彦俊，今后都不复存在了！
胜利或是失败又有什么意义？
得了天下又能如何？
失去自己心爱之人的痛，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品尝。
长靖将彦俊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摘下他的头盔，用手一点点缕顺他乌黑的头发。
待他再抬起头，猛然发现，漫天的鹅毛大雪已经随着彦俊眼睛阖上那瞬，悠悠而落。
“下雪了？”
“下雪了！有鬼啊！”
“是天发怒了！撤啊！”
士兵们发现雪越积越多，越下越大，已经深至膝盖，不由惊恐万分，纷纷丢下武器，骑上马向远处逃去。
彦俊四周的雪却无故而融化，留下小小一方土地。将他们二人围在中间。
下雪了。
长靖默念道。
逆天改命，天怒而降灾于世间。
春，万物枯萎，秋，颗粒无收，冬，干旱炎热，夏，漫天飞雪。
七月雪已下，这战争，也是结束的时候了。
40年后
“爷爷爷爷，天太热了，我不想午睡，你再讲个故事给我听。”
长靖躺在藤椅上扇着扇子：“好，爷爷再讲一个。”
“以前啊有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是大户人家的嫡亲女儿，身份尊贵。但那位女子与三五好友同游时却被心怀忌妒的另一女子独自遗弃在荒野中，夺了她随身带的行囊。
害得她在野兽出没的丛林中独自坐了一天一夜，又冷又渴。
后来她被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救起，那男子身份神秘，他只告诉女子，他在打猎时偶然遇见她在林中遇险，便救了她回来。
女子感激涕零想报答他，男子却不愿收任何回报，两人坠入爱河，私定终身。可当女子回家时，她的父亲却告诉她，那男子是妖所变，女子不信，还是跟了男子走了。”
“爷爷，那后来呢？她是不是被妖怪吃掉了？”
长靖摇头：“不，那男子虽然是妖，但却心地善良，和女子一起隐居在山林之中，幸福美满。”
“爷爷骗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妖怪！妖怪都是坏的。”小孩子嘟起嘴。
长靖笑着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躺在藤椅上摇啊摇：“爷爷都说了是传说。自然不能当真。”
“那爷爷见过妖怪吗？也是像故事里一样心地善良吗？”
长靖愣一愣神，随即笑着给他扇扇子：“爷爷哪能见到妖怪，只不过从书里看来的故事罢了。”
“没意思没意思，还不如和小狗赛跑好玩儿！”孩子跳到地上，追着一只小狗跑远了。
长靖透过窗望向院中几棵已经年岁已高的柚子树，风吹过来，树叶沙沙作响，发出悦耳的摩挲声。
“你可还好？”长靖低低问道，即使从来不会有回音。
若不仔细瞧，没人看得出，那几棵柚子树之间，还有一株崭新的，生机勃勃的橘树，正随着风摇摆枝条，似乎在回答长靖。
-完
PS:联文之后会出番外。安心看联文哈哈哈
能看到这篇文章这里，能明白结果从一开始就定下，但万事都无绝对，番外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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